为教法创制家辩诬
伊本·泰米叶著
偰松译
前 言
一切赞颂全归真主。我作证万物非主,唯有真主,没有匹敌;我又作证穆罕默德是他的仆人、众使者众先知的封印者。愿主赐福先知及其家眷和全体圣门弟子!
诚如《古兰经》所言,作为穆斯林在效忠于真主、使者外,还应忠于广大穆斯林,尤其是他们中的作为“先知们的继承者”的学者。因为真主赋予了学者如北斗星般的地位:指引人们冲出陆地与海洋上的黑暗。伊斯兰学者集正道与知识于一身,这为穆斯林大众所公认。在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愿主福安之)被派遣之前,所有民族的状况是:其学者是该民族中最坏的人,只有伊斯兰民族则不然,因为他们中的学者是他们中最好的人,他们是使者(愿主福安之)留给其民众的代理人,是重振被人遗忘的圣行的复兴者。他们身体力行,复兴经典;他们以身作则,传播经典,使之发扬光大。
违反圣行的缘故
须知,为穆斯林大众普遍认可的伊玛目中,没有谁会故意违反真主的使者(愿主福安之)及其圣行,无论或多或少。众伊玛目一致决议:追随穆圣(愿主福安之)是每个穆斯林的义务;除穆圣(愿主福安之)的话语之外,对任何人的言辞,我们都有采纳或拒绝的选择余地。然而,倘若有哪位伊玛目提出了有违确凿圣训的主张,那么这位伊玛目违反圣训肯定是有缘故的。
其缘故不外乎以下三种:
第一种,不相信穆圣(愿主福安之)曾说过它。
第二种,认为穆圣所言并非就事论事。
第三种,认为圣训已不具备法律效力。
【众伊玛目们违反圣训的原因】
由此衍生出诸多原因:
原因之一 未闻圣训
原因之一:未闻圣训。没有听说圣训,就不负有须知圣训旨意的责任。如果没有听说某段圣训就某个问题已做出教法裁决,或根据某节经文表义,或根据某段圣训表义,或根据类推,或根据“延用法”,那么,该裁决有两种可能:要么符合(未听说的)那段圣训裁决对了,要么有悖于(未听说的)那段圣训裁决错了。
先贤所做出的有悖于部分圣训的诸多主张,大半都归因于此。因为,无一遗漏地知晓穆圣(愿主福安之)一切圣训的人,在伊斯兰教民中是没有的。
穆圣(愿主福安之)或讲一段圣训、或阐释一个教法判例、或解决一个司法问题、或做一件事情,有人在场而有人则不在场,于是只有在场的人能听到、看到,这些人(或部分人士)再把所见所闻传达给不在场的人,反反复复,以此类推,这门知识最终达到真主所意欲的直传弟子、再传弟子以及后人。或许,在另外的场合,穆圣(愿主福安之)又讲了做了什么,而角色易位:之前在场的那些人不在场,之前不在场的那些人恰好在场,于是后者也尽可能地传达所见所闻。因此,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所难免的:一些人拥有了不为另一些人所拥有的知识;一些人知道了不为另一些人所知道的圣行。无论圣门弟子还是后人,其中学者的优越性在于知识的渊博与知识的精湛。
【圣门弟子不知道部分圣训的范例】
认为某人对穆圣(愿主福安之)的圣训无所不知,是极其荒谬的。就拿四大正统哈里发(愿主喜悦之)来说,也并非知道全部圣训,即使说整个伊斯兰教民中没有比他们更了解先知(愿主福安之)的事情、先知的圣行及先知的情况的。尤其是艾布·白克尔,他曾与穆圣(愿主福安之)形影不离,无论居家时或旅途中,甚至夜里他都还在与穆圣(愿主福安之)一起商讨教务。欧麦尔亦然。对此,可以从穆圣(愿主福安之)的话语中找到佐证:穆圣(愿主福安之)常说:我和艾布·白克尔、欧麦尔一起来……;我和艾布·白克尔、欧麦尔一起去……。
尽管如此,当有人问艾布·白克尔关于祖母的遗产继承问题时,他仍说:在真主的经典中,找不到妳该继承的证据;在穆圣(愿主福安之)的圣训中,我也未发现你能继承到什么的证据。不过,我可以问问人们!于是他向人们求解,穆格拉·本·沙尔巴、穆罕默德·本·穆斯丽麦两人作证说,穆圣(愿主福安之)曾分配给祖母六分之一。穆圣(愿主福安之)的这个裁决也为仪姆兰·本·胡萨尼所知。他们三人都无法与艾布·白克尔及其他三位哈里发相提并论,但穆圣(愿主福安之)的这一裁决却只有他们三人知晓,而且由他们传来的这一圣行已为整个伊斯兰教民所普遍遵循。
同样,欧麦尔·本·罕塔布也未曾知道“伊斯替格赞”的圣行,而是由艾布·穆萨告知此圣行的。为此,欧麦尔还要求辅士们出来作证。尽管在学识方面,欧麦尔比艾布·穆萨更胜一筹。
此外,欧麦尔也不曾知道妻子可以继承丈夫的血锾一事。他原以为血锾只归于“父系血亲”,直到达哈克·本·苏福杨——穆圣(愿主福安之)委派给部分游牧人的一个地方官——写信告诉他说,真主的使者(愿主福安之)曾让艾什耶穆·达巴比的妻子继承其血锾。因此,欧麦尔放弃了自己的主张,他说:假若我们未闻听此事,那么我们一定做出相反的判决。
欧麦尔未曾知道向袄教徒征收丁税的律例,而是由阿卜杜·拉赫曼·本·奥夫告知的。他说:先知(愿主福安之)说:“你们对待他们,犹如对待有经之人”。
当欧麦尔来到“赛尔格”时,得知沙姆地区发生瘟疫,欧麦尔召集随同他最先迁徙的迁士,以及辅士们和穆斯里麦·法塔赫等人商议,大家各抒己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始终没有人能说出圣行的方式,直到阿卜杜·拉赫曼·本·奥夫到来,并告知他穆圣(愿主福安之)关于瘟疫的圣训:“如果哪里发生瘟疫,而且你们身在其中,那么你们不要离开,以求躲避瘟疫;如若你们听说哪里发生疫情,那么你们不要前往”。
欧麦尔和伊本·阿巴斯一起讨论在拜中怀疑礼了几拜的问题,他不知道此事的圣行方式,而是由阿卜杜·拉赫曼·本·奥夫告知的。他说:先知(愿主福安之)曾经的做法是:“抛弃疑虑,接着确定的拜数礼完”。
一次旅行中,刮起飓风。欧麦尔问:谁能告诉我们关于风(穆圣说过什么)?艾布·胡莱勒说:我在队尾听到了他说的话,于是我加快速度,赶到他跟前,把先知(愿主福安之)在刮大风时命令我们做的事告诉给了他。
上述事例是欧麦尔未曾知道的圣行,而是由不及他的人所告知的。此外,还有许多圣行也不为其所知,于是他曾做出自己的裁决,无论是司法问题还是教法问题。比如,关于手指的血锾,他曾这样判决:血锾的多少是根据每个手指的功能而定。然而,当时只有艾布·穆萨和伊本·阿巴斯——两人学识上与欧麦尔相比真是相去甚远——知道这方面的圣行。他俩说:“这个和这个一样”,即大拇指和小拇指一样。穆阿维叶执政时期听说了这个圣行,于是依此裁定手指的血锾。穆斯林没有不遵从的。
即便如此,欧麦尔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因为他未能听说相关圣训。
同样,受戒前和“阿格拜”射石后返回麦加前抹香水是欧麦尔及其子阿卜杜拉等有识之士所禁止的。他们不知道阿伊莎所传述的圣训:“她曾在穆圣受戒前为受戒而为其抹香水,也在穆圣游天房前为开戒而为其抹香水”。
欧麦尔曾吩咐穿皮袜的人,可以无限期地抹皮袜,直到脱皮袜为止。这种做法为一些先辈学者所遵循。这是因为他们未曾听到抹皮袜有期限的圣训,尽管知道此方面圣训之人的学识不及他们。事实上,抹皮袜有期限的圣训,有多条确凿可靠的传述渠道都在传述。
同样,哈里发奥斯曼也不知道遗孀在待婚期内必须得呆在亡夫家的圣行,而是由法利阿·宾特·马立克即艾比•塞尔德•胡德里的妹妹告知此事的。她把自己丧夫时穆圣(愿主福安之)对她吩咐的事告诉给了奥斯曼。她说:穆圣(愿主福安之)曾对她说:“你得呆在你家,直到待婚期满”。奥斯曼采纳了此说法。
一次,有人给奥斯曼送来一只专门为他捕获的猎物,于是他打算食用,而后是阿里告诉他说穆圣(愿主福安之)不接受别人送的肉食。
同样,阿里也曾说:我这人是:要是听到真主的使者(愿主福安之)讲一段圣训,那么我能从中获得真主意欲使我获得的知识;要是有人告诉我一段圣训,那么我则要他发誓,要是他发誓了,我就相信他。艾布·白克尔曾给我讲述一段圣训,所言属实,其中提及了著名的“忏悔拜”。
阿里、伊本·阿巴斯及其他学者曾这样阐释该律例:孕妇的待婚期为“两种期限”中较长的期限。他们不知道穆圣(愿主福安之)嘱咐赛碧尔·艾斯拉米耶的事。当她的丈夫塞尔德·本·胡拉归真时,穆圣为她阐明律例说她的待婚期是分娩结束。
阿里、宰德、伊本·欧麦尔等学者如此阐释该律例:“穆法威达”的女子,如果丧夫,那么她不能获得聘礼。他们不知道真主的使者(愿主福安之)为巴尔瓦阿·宾特·瓦什格做出的裁决。
类似的事在直传圣门弟子身上屡见不鲜,更何况他们之后的人呢。所以说,后人身上发生未闻某些圣训、未知某些圣行是更不足为奇的。这种事例不胜枚举。直传圣门弟子是伊斯兰教民中学识最渊博、最精通法学、最虔诚敬畏的人,他们德高望重,后人是无法比及的。因此,既然有些圣训、有些圣行连直传圣门弟子都不知道,那么后人不知道则理所当然。这无需赘述。所以,谁认为每一位伊玛目或某位伊玛目悉数知晓所有圣训,那真是大谬不然。